曾国藩:通过书法来提升自身修养

文化 2018-04-30 16:05:00

曾国藩画像及楷书作品(柳体)

曾国藩的自律精神妇孺皆知,每日笔耕不辍,但他的勤奋有时却有点过火,甚至招来了朋友的些许不满,因为曾国藩一度将给朋友写挽联作为练笔手段。

曾国藩楹联书法

曾国藩楷书横幅

汤鹏暴毙,曾国藩为其送上的挽联是:

著书成二十万言,才未尽也;

得谤遍九州四海,名亦随之。

曾国藩行书手札

那么,这究竟是曾国藩当时即兴写就,还是之前已经写就的“生挽”?答案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了。曾国藩后来的挽联创作日渐炉火纯青。他的全集中收有其创作的挽联七十七副。近代古文家、诗人吴恭亨曾说:“曾文正联语雄奇突兀,如华岳之拔地,长江之汇海,字字精金美玉,亦字字布帛菽粟。”对曾国藩的联语评价非常之高。

曾国藩不仅通过写对联来提升自身修养。作为湘军当年的最高统帅,每逢战斗,曾国藩都不辞辛苦地写出一批对联。弟兄们打了胜仗,他就把对联当奖赏。

邓石如墓志为曾国藩所篆

当时湘军的将领们都是文官,都写得一手好字。由于受曾国藩的影响,他们也都有给下属写书法作品的爱好。把书法当奖品奖给不识字的勇士,勇士们也欣然接受,甚至会为了这样的奖励去拼命,真的是达到了书法指挥刀枪的至高境界。

曾国藩行书手札

四十八岁之后,曾国藩开始学习李北海的《岳麓寺碑》,坚持了八年之久,用纸数以千计,觉得自己勉强找到一点心得。 曾国藩练字的心得:调整好心态,持之以恒,挺过疲劳关,实现功到自然成。

曾国藩“每日早起,习寸大字一百,又作应酬字少许”;“每日笔不停挥,除写字及办公事外,尚习字一张,不甚间断”;即使在同太平军作战期间,也能“不废学问,读书写字,未甚间断”。曾国藩不仅自己勤于写字,也深深影响了后人。

曾国藩作品

他的学生李鸿章也学习老师每天练字。前些年拍卖市场上出现的李鸿章临《圣教序》,里面都写了日期,每天临一篇,每篇大概一百来字。

曾国藩的儿子曾纪泽是中国派到欧洲的大使,他也练字。曾国藩指导儿子曾纪鸿练字,强调练字一段时间后兴趣会降低,这就是练字之困,这时候绝不能间断,挺过去了,便是大进步;再继续坚持练,又会出现练字之困;如果继续挺过去,几个回合下来,字会越写越好,心得也越来越多。

曾国藩又说:“不特习字,凡事皆有极困极难之时,打得通的,便是好汉。” 意思是不光练字如此,做人做事更是如此,每个人都有最困难的时候,积极想办法应对,挺得过去,人生就是新天地。尤其是到了晚年习字,曾国藩右目失明后仍然天天坚持不懈。他所写日记,直到临死之前一日才停止。

曾国藩小楷《曾白珩先生墓表》

曾国藩把书法作为含蓄表露自己情感和心境的一种方式。他通过对书法的原理和技巧等修习,提出了许多独特的见解。博采百家,并融众长,是曾国藩在书法实践中探索的一条路子。

曾国藩曾在日记中写到:

“推之作古文辞,亦自有体势,须篇篇一律,乃为成章。办事亦自有体势,须事事一律,乃为成材。言语动作,亦自有体势,须日日一律,乃为成德,否则载沉载浮,终无所成矣。”

曾国藩作品

曾国藩想要表达的是:做文章当有一定的体势,“篇篇一律”,方才可以说是古文中的名篇。再进一步,做人也应当有一定的体势,要达到言行举止“日日一律”,方才是真正有德行的人,否则就会如同水中之舟时沉时浮,终究无所成就。

因此,曾国藩坚持每日写字,一方面有着检验自己的身心的意义,另一方面也有着培养自己德性的意义。或者说,笔端之气脉与身心之气脉原本相通;书法之律与为人之律、处事之律原本相通。不过其中的相通究竟如何,则需要年复一年的书法练习之中,方才能够体会得到。

曾国藩有如此高的成就,不得不归功于他对书法的独特感悟与修习:

“每日可仍临帖一百字,将浮躁处大加收敛。心以收敛而细,气以收敛而静,于字也有益,于身于家皆有益。

不特写字为然,凡天下庶事百技,皆先立规模,后求精熟,即人之所以为圣人,亦系先立规模,后求精熟。”

由此可见,曾国藩把习字不只当作习字,而当作是修身、齐家、治国、平天下和立言、立德、立功的必修课。

曾国藩书法上的突出成就,一直为他历史上的重大影响所掩盖。曾国藩对于书法理论的阐述见其《日记》《家书》等文中。首先,他对当时阮元抛出的南北书派论有独到的认识,主张南北兼而有之。他对书法的本源提出“乾坤大源”之说。从乾道——阳刚美、着力、雄奇、大气,从坤道——阴柔美、不着力、淡远、韵胜,形成了一个系统的书法理论观。

曾国藩一生勤勉于书法创作,走过了一条由泛而专,由继承古典到创新时尚的曲折探索道路。他留下了近130万字的《日记》,成为中国古代罕见的一部巨型书法作品。他的楷书劲健刚拔,竖起了一面承唐继宋明而刚柔相济的正书旗帜。他的行书劲健遒俊而华美。他的小楷与小行书是整个清代的典范。他应是与同代包世臣、何绍基齐名的大书家。

然而,也正因为他头顶着晚清“中兴四大名臣”之一的正统形象,书法之事实在不愿意被人提及了。

诚如梁启超所云:“岂惟近代,盖有史以来不一二睹之大人也已;岂惟中国,抑全世界不一二睹之大人也已。然而文正(曾国藩死后的谥号叫文正)固非有超群绝伦之天才,在并时诸贤杰中,称最钝拙;其所遭值事会,亦终生在指逆之中;然乃立德、立功、立言三不朽,所成就震古烁今而莫与京者,其一生得力在立志自拔于流俗,而困而知,而勉而行,历百千艰阻而不挫屈,不求近效,铢积寸累,受之以虚,将之以勤,植之以刚,贞之以恒,帅之以诚,勇猛精进,坚苦卓绝。吾以为曾文正公今而犹壮年,中国必由其手获救。吾谓曾文正集,不可不日三复也。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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